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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2章 我的江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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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情況比上回嚴重多了,上回好歹還有個外傷,這回如何查,都查不出病因,只說傷心過度,一時情緒激動,暈了過去,緩個半天或許就過來了。

無雙只好將人帶回東宮,好好歇了一夜,第二天晚上才醒,無雙守了他一天一夜,早便堅持不住,顧晏生醒來時他正在打瞌睡,腦袋一點,迷迷糊糊感覺有人看他。

習武之人神經敏感,登時便醒了大半,“太子,您醒了怎麽不叫我?”

顧晏生只安靜的看他,“何鈺……的屍首你看了嗎?”

無雙瞬間沈默下來,半響點頭,“全身都泡脹了,認不出原樣,不過身上的衣裳和配飾都是何公子的,連箭傷都一模一樣。”

怕太子情緒激動,無雙加了一句,“沒瞧見虎符,這麽重要的東西,何公子肯定帶著身上,沒在身上,有可能不是他,也許只是他的脫身之計,金蟬脫殼嘛,很多人都用過。”

上次在崖邊,顧晏生不相信何鈺死了,他堅持說服太子,這回他說何鈺沒死,太子反而搖了搖頭,“他真的……拋下我離開了。”

衣裳,箭傷,加上泡了一天,時間剛剛好,金蟬脫殼不可能,不會這麽巧就在他掉下去的時候找到一個類似的屍體。

無雙擺手,“不會的,何公子不會這麽絕情,他一定是詐死。”

顧晏生掙紮著要起來,“我想見見他,再看看他……”

“太子……”無雙猶豫片刻道,“您要做好準備。”

顧晏生已經做了一夜的準備,他一直處在似睡非睡的狀態中,想醒醒不過來,想睡又睡不著,腦子一直很清醒。

“帶我去吧。”

無雙頜首,他早便知道太子會見屍體,已經做好了準備,叫人將何公子的屍首清理了一番,換了身衣裳,瞧著幹凈許多,應該不會嚇著殿下。

無雙偷眼去看太子,太子特意打扮了一番,穿著他最莊重的衣裳,帶了頭冠,面上沒什麽表情,可臉色蒼白,腳步沈重。

何公子的屍首擱置在後院的偏房裏,弄了許多冰塊,保他屍體不腐。

倆人推開門進去,裏頭已淡淡傳出一股子屍氣,像老人身上的味道。

仵作正在檢查傷口,被無雙揮退,他自己也要出去,顧晏生突然叫住他,“你別走,我一個人怕……”

他說怕?太子說怕?

無雙就像不認識他似的,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瞧了太子一眼,還是那個人,他一向成熟穩重,少年老成,從來沒見過他怕過什麽,聽說就連他母妃死時,他都面無表情,全程冷眼旁觀,只在事後與母妃同吃同住,一直長達兩年,連母妃的屍體都不怕,現在居然何鈺的?

只不知這個怕,是怕什麽?怕是何鈺?還是怕何鈺詐屍?

“太子盡管去吧,無雙一直陪著您。”無雙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。

顧晏生似乎受了鼓舞似的,擡腳朝屍體走去,背影瞧著蒼桑羸弱,原來太子並不是神人,他也會怕,會痛,有感情,而且情感比一般人來的強烈。

那份心意裝滿了他整個胸膛,他還不知道是什麽?任由它自個兒發展,越長越大,也越來越依賴,最後成為不可或缺的器官。

現在器官死了,對他的打擊,無法想象……

那白床旁邊有個椅子,顧晏生搬來坐在一邊,擡手捏住白布一角,猶豫半天,又放了下來。

“太子,不要勉強自己。”無雙勸慰他。

這話更像激將法,顧晏生手重新捏住白布,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什麽,那白布下突然掉下來一只手。

那手泡的發白發脹,看不出原樣,手裏握著一條項鏈,纏在手腕上,因為皮膚發脹,勒進了肉裏,末端是個長命鎖。

顧晏生瞬間紅了眼眶,“你出去,我想一個人靜靜。”

無雙有些擔心他,可又不能違背他的意願,只能退出來,將門帶上,留太子一個人在屋內。

顧晏生陡然掀開白布,屍體已經過處理,瞧著沒原來那般猙獰,可依舊認不出原樣,身上所有的特征都消失了,唯有胸口的箭傷和身上的衣裳,物品能證明這是何鈺。

何鈺的衣襟亂了,他想替何鈺整理一下,手要摸到衣裳時,突然泛起一陣惡心,想吐,無雙聽到動靜,連忙進來,“怎麽了太子?”

顧晏生搖搖頭,“沒事,只是想吐而已。”

等等,想吐?

“無雙,我為什麽會吐?那是何鈺啊,我怎麽可能會吐?”顧晏生似乎抓住了重點,“我這輩子誰都嫌棄過,唯獨沒嫌棄過何鈺,即便何鈺變成一具屍體,我也不會嫌棄他,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反應,因為他不是何鈺!”

“太子……”無雙瞧他有點不正常,想回話反駁,被他揮手打斷,“還有何鈺的項鏈,為什麽纏在手上?他常年佩戴項鏈,幾乎從不離身,脖子上應該有個印記才對,你看,沒有。”

他拉了拉衣襟,露出屍體的後頸,給無雙看,試圖說服無雙。

“太子,泡的太久了……”無雙真不想打擊他,可這事確實能解釋得通。

為什麽嫌棄何公子,何公子生前長的貌似潘安,自然不會嫌棄,他死後死的這麽慘,是人都會嫌棄,這是人之常情。

脖子後的痕跡,早就被泡的發皺了,當然看不出來。

“太子,您要振作啊。”無雙還是擔心他,“想想何公子死的多慘,他是被逼著跳下斷崖的,那些逼他的人還在逍遙法外,二皇子還在外頭傳您跟何公子的謠言,說您是為了何公子才殺的蕭將軍,現在很多大臣怕您對皇上不利,要求見皇上。”

顧晏生冷笑,“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,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還想搞出什麽花樣來吧。”

他倆一個是皇上,一個是皇子,在朝中都有些勢力,皇子聯系皇上的老部下,朝他施壓,他昏迷的這些天,一直以父皇身體不適為由,不讓任何人去看他,也不讓他接近任何人,養心殿裏的侍衛被他接手,沒他的吩咐,一個人都別想進去,也別想有人出來,就這樣等於幽禁,朝廷的折子也盡數被他攔截,去了他東宮。

“他們逼的何鈺跳崖,我沒去找他們,他們反倒先找上門來,那便幹脆新仇舊仇一起算吧。”顧晏生回頭,瞧了瞧床上的人,語氣溫柔如水,生怕嚇著人似的,細聲道,“鈺兒,我替你報仇好不好?”

“那些傷害過你的人,我一個都不會放過。”他目光陰沈,“走,去養心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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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心殿如今不比從前,該走的都走了,整個殿內冷清一片,只皇上身邊有個大總管,白天跟前跟後,晚上顧不過來,先去睡了。

夜裏有些冷,窗戶大開,不知是誰白天粗心,忘了關窗戶,凍的他半夜睡不著。

“來人!”顧箏躺在床上,竭力喊道,“將窗戶關上,加個火盆,朕冷。”

這大半夜的,一個人都沒有,外面的守衛也換了一批,一個都不聽他的,他在裏頭喊了半天,一直沒人回應,喊累了,便躺下休息,迷迷糊糊聽到門窗關上的聲音,擡頭去瞧,一個修長高挑的身影,慢條斯理的將幾個窗戶一一關上。

“你……”那人背著光,加上暗,他看不清楚是誰。

“父皇,才幾日不見,便認不得我了?”

顧箏當即醒悟過來,“是你,你這個孽種!”

“我這個孽種怎麽了?”顧晏生提了下擺過來,“我這個孽種救了你,給你包紮傷口,送你回宮,比你那些只會用嘴巴說話的兒女不知道要孝順了多少倍,你怎麽還對我有偏見?”

顧箏失笑,“你自己做了什麽勾當,自己不清楚嗎?”

逼宮上位,殺兄屠將,每一條都夠顧晏生死一百次的。

那些都是舊事,暫且不提,顧箏只道現在的,“來這裏是想耀武揚威看我笑話?還是想殺我?”

“我是來道謝的。”

出乎意料,顧箏疑惑,“謝我什麽?”

顧晏生特別誠懇,“多謝父皇為我削藩擴地,收回京城,壯大我的江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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